汶川地震死难者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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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南方都市报》 百晓生

上邪，悯乎？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百姓何辜，逢大劫成草芥？九千里山兮河兮崩摧，四万余魂兮魄兮杳邈。洒泪顿作倾盆雨，倒灌银河诛神军。
悲夫，山川善变，生灵渺细。忆旬日之前，彼黍离离，彼苗秀秀，或劳于案，或力于田，或习文字于课室，或思远人于旷野，鸡犬相闻，肩踵相接，黄发憩于树阴，垂髫嬉于膝前，强汉硕人，贩夫寮吏，往还怡然，言笑晏然，生民熙熙，何其盛哉？
呜呼，彼苍者天，曷其有极！公元二千零八年五月十二日午二时二十八分，地崩于汶川。山陵绝，江河断，楼颓如齑粉，地裂似蚯蚓，草木陵夷，鸟兽悲号，栋宇毁，形神逝，童稚殇于课室，翁妪淹于瓦砾，亲族相守以死，形体相依而殁，脆弱之生，无常之命，万千百数，俱往生矣。
或曰，命也夫！生民碌碌，虔天敬地，天欲夺命，天无道矣。
或曰，自然之理也，山川易位，地坟陵谷，平常若此。呜呼，生民艰困，命若蝼蚁，逐日作息，衣食而已，自然无情，曷如此大力于有情？有情脆弱，欲藏骨肉身躯于天崩地裂之间，曷所寄哉？曷所托哉？曷所望哉？曷所哭哉？
或曰，人间之命乃河汉之星，此伏彼升，恒有度焉。若如此，在天之涯，在地之角，星空灿兮天地接，星河壅兮魂激荡，望歧路兮魂彷徨，望故乡兮魂哀伤，望亲族兮魂淹涕，风兮雨兮魂所寄，欲语人间好生息，天人悬绝长太息。长太息兮奈若何，魂不归兮泣滂沱。
念及此，四野哑默。死生隔绝，魂梦犹连，于斯之恸，斩山断河。呜呼哀哉，尚飨！

来源：王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