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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按:本文为转载,作者:倾听远方 来源:一五一十部落 昨天下午上课时就听冯老师说贺卫方晚上在西政老校区开讲座,本来很想去的,无奈晚上有课,只好做罢。在冯老师看来,贺卫方翻来覆去也就那一点东西,没什么新花样。我看了很多贺卫方的演讲视频,确实是像冯老师说的那样,但是,在目前浙大法学院受到高层压力致使贺卫方失业的背景下,听听贺的讲座还是蛮有意义的,肯定会有人问相关问题。下面的文章,作者亲历了昨晚的讲座,看后多少弥补了未能现场去听的遗憾。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文内部分关键词已被本人主动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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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到西南政法大学听“法律文化三人谈”的讲座,讲座还未开始,讲演厅已经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寻找到一个空地蹲下。内子发现第一排为专家和领导留的位置中有一个空位,靠背上贴着一个“付子”的标签,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坐下再说。不一会主讲嘉宾在校长的陪同下来了,当他们穿过大门人群走向讲台的时候,同学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三位嘉宾我只熟悉一个,那就是贺卫方,而华东政法大学的校长何勤华先生和上海大学的田涛先生我不了解。看到这么多人,西政校长在主持仪式之前临时作了一个小小的决定,让那些站在台前和门口的同学上到讲台上就坐,一会儿同学们呼啦啦上去一大片,围坐在那些专家的周围,人多的程度是,那些到台上的同学都挤得紧挨着嘉宾的椅子,甚至有位同学就靠在贺卫方的椅子上,贺教授转头和这位师弟说笑了几句才正襟危坐地听校长主持……
讲座还没有开始,这个气氛就让我感到了不一般。记得前些年有人写文章感叹政法大学讲座传统的衰微,并回忆了80年代西政讲坛上各种观点竞相登台、相互博弈的美好时光——但从今天的氛围看,即使那个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西政内在的传统还没有完全丢失丧尽,而这个校长,我并不知道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现如何,根据他招呼大家上台和专家领导们围坐一起的这个小小举措,还是勉强可以判定,他像一个办大学的人而非完全是官僚系统的人。我听过的讲座很多,人满为患的情况也很多,但是允许听众上台和嘉宾挤在一起的,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虽然其状态有些不雅,因为有些同学是把后台那些原来用于布景的台子拉出来,七零八落地摆着当坐垫,但我认为这就是一个大学应该有的状态,它需要的仅仅是学术和真理的庄严而不必在乎形式的规矩和等级的森严。当校长致辞完毕走下台后,径直来到我们坐的地方,呵呵,原来付子就是校长,我们居然坐了他的位置了!我当然自觉离开,站到台边去,内子席地而坐开始听讲。
回来一查,位置上的字大约省了一个,他叫付子堂,也许“付子”是大家给他的简称或者昵称!
讲座大约进行了2个半小时,主要由贺卫方提起话题,然后邀请何勤华先生和田涛先生进行具体的阐述。内容是关于中国法律文献、文本的演变和源流问题。田涛不愧是法律藏书家,对于中国古代法律文献如数家珍,对中国古代至现代的经典文献给予了精当而简单的回顾,特别提到自1895年以来中国法律意识的苏醒与发展。而何勤华先生对中国近现代法律理论和法律文献的了解也相当全面,当贺卫方要求何先生阐述49年后中国对苏俄法律模式的全面接受时,何勤华简约第从四个方面予以了回答,而且有意义的是,他在一方面承认我们对苏俄法律体系的全面接受的同时,又尖锐地指出中国法律在引进的时候所采取的功利主义态度,其取舍之间足见当年中国执政者即使是对老大哥的对法律,也进行了实用性性阉割。他列举了50年代苏联对律师制度加强的事实来对应中国对律师的干脆取消,因为中国为了争夺马克思正宗传人的地位,在法律上就采取了这个令人遗憾的做法!几乎三个人都同时认为,这样作无非就是要取消法律的独立地位,这给中国法律带来的灾难是巨大的!
三人在中国新时期法律文献和法学理论的发展方面阐述得比较多,而且联系整个中国供产运动的大背景来谈论法律在中国的演变,显得特别有意思。田涛认为76年以后10年之内,中国法律的新因素不多,其理由是当时中国缺乏新的法律人才,那些归位的教师们,其内里流淌的还是以前的以阶级斗争意识为统帅的意识,关于这一点贺卫方有保留地予以了反驳,他从他们这代活跃在法学界的人士的成长经历为据,以西南政法大学当年的教学为据,认为虽然大多数法律院校或教师并没有一下脱离自50年代以来的那种实用主义的法律意识,但某些教师已经具有了新的觉醒,他举了他的一个老师(名字没有听清楚),他说这个老师对他们的影响很大,还特别提出,80年代的最初的法学研究存在一个回到30年代的一个严峻现实,也就是说80年代法学研究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打通中国被阻断的那个传统,这让我联想到王元化先生当年强调的新启蒙,看来法学界和文学界都是一样的,需要清除自50年代以来的某些东西。事实上自那个年代以来的家长制和个人崇拜,特别是如何勤华指出的苏联法律专家对法律的界定(大约是“法律是和统治阶级的意志联系在一起的”)被中国全盘接受以后,中国的法律就很受伤,而砸烂公检法的纹革时期则更是无法无法无天。我在想,这个悲剧的后果是法律的,但是也不完全是法律的,以至于到现在,人们心中真正敬畏的都不是法律,而是上级领导,这不是简单的一句“法制观念淡漠”所能概括的。
他们谈了很多话题,这里不宜太多复述。其中,在谈到纹革对整个中国文化的破坏时,田涛回顾了自己纹革中对一个老师的不义之举,很是忏悔,后“义愤填膺”地指着何勤华说,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告发老师,多么糟糕!何勤华对此没有说话,想必他在这个事情上很有些难言之隐。这个事情还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贺卫方最后的阐述点到了目前中国法学的要害,他说现在我们回顾所谓的文献和文本流变,到了21世纪,现在学术界谈论的似乎都是别人的法律体系,大陆法系或者欧美法系,开口闭口就是波斯纳(这个人我刚好知道一点,有一本他的《公共知识分子的衰落》)、哈耶克、韦伯等等,但是我们缺乏原创的法律理论,所以要界定中国法律的成就和界定中国人一样困难……对此,我很赞同!
互动时间是又一个好玩的环节,第一个提问的同学问,现在法制建设似乎成为一个社会的必须,但是当下的状态是政府的某些做法似乎正在与此相违背,症结在哪里?贺卫方回答有趣,先是说昨天讲座之后网上说老贺现在没有锋芒了,他说我现在的情况不妙(当然指的的是他的失业),但是今天也要锋芒一下,说这个问题的症结其实很简单,这得从我们的立法机构人大被架空去寻找原因。这当然还是欲言又止,想必大家心知肚明也无需过多解释,然后他就联系到罢公和陇楠事件,谈了许多具体的问题,最后总结说这个情况会逐渐好起来。接着台下嘉宾席上一个老教授起来说话,他的发言开场白很好玩,说我被请来作台下嘉宾,也得尽一个嘉宾的职责,不能像人大代表光拿钱不说话……会场一阵大笑……他接贺卫方的话很技巧,呵呵,这毕竞是政法大学的教师,我认为这样的话语方式好像在大学的公开场合已经久违了……
在回家的路上,内子说,这才像一个大学的讲座嘛!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我站着听了2个多小时,这是这么些年所没有的,我校那些讲座就几乎一次没有听过,倒是给别人讲得太多……这个要改正!
在人群中,我看见南朵,她也站着在听。
我当时也很想去啊,可惜当时天雨路滑的加之又没有人同去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当天学校播007
我在邦德和贺卫方之间徘徊良久,戏称 007之法制史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