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兄百拜顿首于郝守操贤弟足下:
贤弟前日来信及土鸡蛋已收到,我俩虽分别已有月余,但贤弟牵挂之情仍令愚兄感动,
我想起上次到县城办事,趁空闲去网吧上网与你聊QQ,
你说:我昨晚梦到XXX了(陈华注:XXX是我们班一女生)
我说:我操,你丫也配?
你说:我是梦到你和她……了
我于是坦然道:那还差不多
由此可见,虽然你身在邯郸古城,却时刻挂念我的幸福,如此情谊,怎能让人不热泪盈眶?
如你所知,作为一名知识青年,我接受国家安排,被分配到了西南地区一个小县城下面的小镇上的小村子里,这里除了土地与农民,什么也没有。每天早上吃过早饭,我骑着自行车从镇上到村里,会看到壮观的黄沙被狂风席卷而来,汹不见人,遮天蔽日,黄沙过后,视野尽头一栋办公大楼慢慢褪去粉尘,会露出一排金色的大字:新龙门客栈,这便是我工作的地方。据说,这股风沙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它一路越过蒙古高原、秦岭大巴山,来到这个西南小镇,于是,我似乎能闻到西伯利亚风沙里夹杂着的体毛极盛的俄罗斯妇女的汗腺的味道,我想,重口味的你一定会很喜欢。
小镇缺少妇女和粮食,盛产光棍,所以时刻都可以看到本镇唯一的一条街上站满了不穿上衣、不修边幅、眼神忧郁的青年男子,他们拿着像收音机那么大的超长待机王手机,用震耳欲聋的喇叭播放着“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或者永不过时的:“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脱掉一切陪你睡”。每当有妇女经过时,他们的眼睛便会像饿狼一样露出凶光,垂涎的口水像瀑布一样川流不息,看样子似乎能把路过妇女的衣服全扒下来,所以,这里稍有姿色的妇女出门时就会用黑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只露出两只警惕的眼睛,这让我一度以为生活在中东。我想,闷骚的你一定很渴望与这群青年男子交流心得。
如前面所讲,每天这里会有风沙来袭,而且准时八点起风,镇上的人们完全依赖这场定时的风沙来开始安排一天的工作。而下班后,我会默默地把屋子里的沙扫出来,足足有一斤重,堆在门口的坝子上,不到半年,就是一座小山。每到黄昏时,屋子里便挤满了各种飞行动物,我只认得蛾子,其他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动物完全闻所未闻,他们不仅在屋里乱飞,而且会爬到人身上叮咬,一咬就是一个包,任何灭蚊类产品对他们都无效。还有一种小虫,专门吸血,本领比蚂蝗还要厉害,盯在身上完全没有感觉,但血却迅速被吸走。来这里才短短一个月,我的皮肤变得粗糙但白皙——当然,作为一名曾经的医学生,我很清楚的知道这其实不是白皙,而是苍白,是贫血貌。我想,皮肤黝黑的你一定很喜欢这种环境。
这里的自来水终端是两根管子,一根出水,另一根出漂白粉和消毒剂,需要用水的时候,同时开两个龙头,出水的管子喷出浑浊的液体,然后立马被漂白粉弄得纯净,十分神奇。但是,有的时候管子出故障,只流水不流漂白粉时就很麻烦,如果不慎饮用了未经漂白粉和杀毒剂处理的自来水,喝完就会感到天旋地倒,然后大呼一声“啊,我要死了~”接着印堂一黑,口吐白沫,立马倒地。大约4个小时后体内毒素被肝脏完全分解,人才会醒来,而醒之后就会更加努力工作、珍爱生命。我想,热爱刺激、不甘平凡的你一定很想试一试。
你在信中问这里的人们听什么歌,据我观察,他们听的歌都很新潮,是我从来没听过的,镇上的人最喜欢的歌叫《咚巴拉》,里面一个雌雄难辨的家伙尖着嗓子嘶吼道:你是谁,我是谁,管他谁是谁;你愿意,我愿意,愿意就可以……听后不禁让人毛骨悚然。每当这时,我便会拿出MP3,听听The Monkees的《I Wanna Be Free》,或者林一峰的《公路,尘埃,四合院》,偶尔也会哼几句“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我想,听惯了春哥的歌的你一定会想听听这里的《咚巴拉》。
虽然环境艰苦,但在这里我过得很好,请不要担心。比起在学校的生活,我现在精神饱满、机灵活泼,可以随口说出四五个黄段子,酒量也有所增长。尽管如此,学校的美食、美女,以及美丽的重庆城,无一不令我昼夜思念。
贤弟,今天就写到这里,静待你的回信。
祝好!
愚兄2010年7月28日晚于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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