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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的冬天真是难受得厉害,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气温可以降到3度左右,风夹杂着雨,四肢冰凉,鼻子前面还挂着鼻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仍然不得不缩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迎风走在路上,快步的走。而就在这个月的月底,我竟然要去比重庆还要冷的城市——成都去旅游,实在匪夷所思,可是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在无数次走在教室与寝室的路上,我都会看到寒风中穿着劣质制服清扫马路的清洁工,我发自内心的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劳动。也许他们并没有把自己摆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以便让人如雷锋般瞻仰,他们只是想有份工作养家糊口。可是我觉得他们是在比那些坐在温暖的空调房里的炒股大户们高尚。就在刚刚口渴出去校外一家商店买水喝的时候,看到门卫室的保安,一直以来,我对手握警棍或者类似东西的家伙并无好感,但是我尊重我们学校的保安。特别是中门和后门的保安,他们长年累月的坐在那间小屋子里,在我看来,与监狱无异,但他们坚持下来了。他们忍受了没有电视看的日子(虽然现在国内的电视在广电总局的操纵下并无看头了),他们忍受了无人聊天的寂寞,他们一坐就是一天。我想,每过一辆车需要他们开门的时候他们一定是很高兴的因为有事做了,我甚至想,他们会像卡尔维诺在他小说里描述的一样“能看出两片掉落的树叶的不同之处”。
于是,我自然想起了我的童年。大约是1993年左右的时候,因为家庭原因,我从城里面转学到了乡下。父母不在身边,我寄居在爷爷家。爷爷对我自然是很不错的,但是毕竟不会像父亲一样关心我。奶奶很关心我,而我跟奶奶始终无法像母亲那般亲近。在乡下读书的那年冬天,下着雪,寒风几乎天天呼啸,路十分泥泞。我穿着很脏的衣服,脚上穿的是黑色的长筒鞋,脸蛋冻得通红,打着一把破旧的伞,独自去上学。在路上,不止一次的风把我的伞刮走,害得我走很远的路去捡。赶到学校,身上已经是又脏又湿,但是没人会管你,就那样上一天的课吧。从那时起,我知道,尽管世界上会有很多人爱着你,很多人关心着你,但他们无法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在你身边,于是,我们只有靠自己。
还是那一年的冬天的某个时候,好像那天在考试,我手冻得连铅笔都拿不稳。突然,透过窗子,看到我父亲的身影。父亲曾经是老师,后来南下广东做了农民工。那是父亲走后第一次看到他回来。父亲一直在窗外看着我,我一会做卷子,一会朝父亲看去。好不容易,考试结束了。我跑到教室外,看到满脸胡渣子的瘦削的矮小的父亲,我哭了。不亚于朱自清在站台上看父亲的背影时那种强烈的感情冲动。父亲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只说了句,不要哭。然后不停的摸我的脸,用袖子揩去我的泪。在父亲回家短暂停留的那短时间里,天天都会给我弄一点肉,让我带到学校和着饭蒸(我们的午饭是自己在学校蒸的),每天吃着肉,想着父亲,不知不觉又会掉眼泪。长久以来,由于家庭的某些原因,父母很少在我身边,小学六年,不是寄居在乡下爷爷家,就是乡下四姨家,或者城里的幺姨家,初中开始,直到现在,都是住学校。有时候也会恨父母,恨他们没有给我其他小孩子那样的关爱,但是长大后也渐渐明白,有些事我们想做好,却无能为力。我知道父母是爱我的,也想给我关爱,错过了亲自照顾我的机会,不仅是我的痛,更是他们的痛。前几天看了陈奕迅演的《野·良犬》,更加知道了这一点。陈奕迅放弃跑路的机会来保护林子祥,因为他知道林子祥多么想亲自听儿子唱歌,多么想弥补给儿子的爱。因为陈奕迅演的也是一个孤儿。
一时情难自已,说到了自己的童年。其实提到父亲那一段的时候,我现在也是差点哭了,眼睛是红的,拼命没让眼泪留下来而已。到今天,父亲仍然在北方某个城市里打工,每次和父亲通电话,我总是无法矫情的说我爱他之类的,但是父子之间的感情可以轻易的流淌出来。父亲喜欢用平等的方式和我交流,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甚至连骂我也很少,在大多数事情上,父亲会建议我做某事而不是“命令”。无可否认,父亲的这种教育方式使我受益匪浅,我会用这种方式来教育我以后的子女。
在描述上面的故事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是那么的容易展开和继续,因为我带着感情,并且是在真实的讲述而不是绞尽脑汁瞎编。在过去的好几年里,我一直认为自己有瞎编的本领而事实上我没有。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家庭作文得了老师的一个“好”字后,我决定要当一个作家,后来一次无意中翻算命类的书籍说属虎的人适合做作家更加奠定了我这个想法。于是,在过去的至少六年时间里,我在为成为一个作家而努力。为此,我在中学六年读过不下100本书,上课的时候读,午休的时候读,晚上打着手电在被窝里读,还在高中的时候一个人去上海参加了当时颇为牛逼的新概念作文大赛。这些努力让我在学校小有名气,也膨胀了我的虚荣心。当然,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总会发现自己以前是多么幼稚和天真的。于是,从进入大学的到现在,我再也没有成功读完任何一本书。我对人说,我该读的书都在中学时代读完了。那是唬人的说法,真实的情况如上所述,因为我发现了我不是当作家的料。
在昨天晚上,独自一人去新教上自习,在上楼的时候突然一个女生叫住了我的名字,待我停下来后,她瞪着一对大眼睛看着我,问:你是不是叫陈华?我说是。于是,她说,她高中跟我一个学校,她认识我,因为我文章写得很好。无疑,这使得我很高兴,虚荣心作祟嘛。后来,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坐在自习室里,一声苦笑,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在高中给人留的印象竟然是文章写得好。那其实是一个谎言,或者说是不公平造成的。高中生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严格按照老师和家长的要求当好学生,天天学习的;另一种是成天混日子的。而我是罕见的第三种,我把大多数时间花在了“兴趣”上面,不停的读,不停的写,让人误以为我在这方面有天赋。读大学后,泡在网上,看到那些为人所不齿的九流网络写手个个都比我写得好时,我毅然中断了所谓的“文学路”。当然,写扯淡类的东西另外是一回事。
感谢诸位看官看完这么多字,很遗憾,本文纯属生活流水账,无法给您什么资讯,也无法让您领悟到什么道理。如果真要假惺惺的说本文到底写的什么主题,我想,大约就是,人生之不得意,十有八九,不放弃希望是走出困境的唯一办法。当我们陷入绝境,不要怪罪爱我们的人,在我们荣华富贵时,不要忘记一直爱着我们的人。
好冷呀,都快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