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吟

这篇文章,写于2005年中旬,目的是参加第八届新概念。如你所知,我参加了第七届新概念但是只拿了二等奖。当时,我们那帮人站在上海青松城酒店门口,愤慨道:妈的,明年一定再来!直至2006年,幸运的孩子们已经坐在上海市三女中安静的写作文时,我还没收到回音。很明显,我没能参加第八届新概念。这样的结果更加让我怀疑我进入第七届复赛中的运气成分。

多余的话已经没有意义。斗胆贴出现在看来十分幼稚的第八届初赛文章:

 

我的语文老师说:“整个宇宙由一个大规律支配。”

他进一步解释说,人类目前所掌握的规律都从属于这个大规律,虽然还没有任何人能具体地阐释它,但少数先知穷毕生精力得以窥其一斑已然大骇不止。将来任何一个能完整揭开宇宙大规律神秘面纱的人会得到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荣誉,以及,同等的痛苦。

这样一来,人类几千年来所作所为都能被合理解释。传说不再荒诞不经,现象不再骇人听闻,未解之谜不再乱无头绪……因为它们被一个无所不包的规律所控制,早已顺理成章。

我试着想象那个能影响整个宇宙的规律被发掘出来后的生活,首先,这个规律揭示了生产力的秘密,人类不费吹灰之力便享受到了高度的物质文明;然后,疾病和自然灾害被驯服,人们高枕无忧;我们躺在最舒服最“符合规律”的仪器上面,身上接着无数光纤或更高级的数据线,运算速度接近无穷大的电脑时刻不停地收集我们的各项生理、心理反映数据,同时又自动优化调节为标准值。甚至,我们的喜怒哀乐也被计算出来。该什么时候表达,程度为多少,持续时间多长等等。一张清晰的照片浮出水面:和谐的宇宙,静谧的地球,忙碌的机器,麻木的人类——那时候人类已蜕变成垃圾生产者。

巨大而空虚的恐惧从各个方面袭来,差点让我窒息。这样的生活决不能称为“幸福的”生活。那个时候人类的特征也就剩下“生物”了。

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中,古龙借天机老人之口说道:“普天之下,万事万物,到了巅峰时,道理本就全差不多。”这个“差不多”的“道理”就是宇宙大规律,也是其它所有规律的精华与缩影。在武侠小说家创造的世界里,人剑合一是剑术的最高境界,无招可以胜有招。在现实生活中,影响最大的不是各种先进的发明创造,而是极为精炼的几句话,几句真理或原理。这些都是宇宙大规律存在性的必要佐证。

当然,因为主观臆想出来的近乎捏造的一个概念而发怵似乎有些可笑。社会学家、物理学家、生命科学家、逻辑学家会异口同声地断定我的语文老师及我患有严重癫狂症。王小波也曾说,一个错误的前提可以推出一切,但愿我的恐惧是由错误的前提推出的,那么也就无所谓恐惧了。

无论如何,我宁愿认为我的语文老师是一位哲学家、思想家,决非单纯的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他是我见过的真正淡泊名利的人,那些曾经卑躬屈膝地讨好领导的人先后做了领导,而他依然独善其身,孜孜不倦地做“思想游戏”。他反复地给学生讲深涩难懂却吸引人的奇谈怪论。他鄙夷课本,却能让学生轻松考高分。

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谜。

 

 

城市和乡村有着迥然不同的差异。

繁荣的气息笼罩在城市每一个角落。城市细胞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奔向生产的第一线,前赴后继。它们极短的生命只有两种状态:鲜活璨灿;黯然失色。

笔直高耸的大厦里上演着无数场勾心斗角,过着雍容华贵或颠沛流离的生活的人们,站在马路上,忽然被飞速驶过的车子撞倒在地,来不及呼嚎呻吟。生命始于啼哭终于平静,最终分解成化学物质或是被细菌吞噬。对于个体而言最为重要的生命,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浩翰无穷的宇宙间,不过是一粒扬起又跌落的灰尘。

几乎达到了脚不沾地的境界,凭着四通八达的交通和无所不能的工具,城市人安然享受在闭眼睁眼的刹那间便能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便捷。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体现在他们臃肿的身体上,“步行”都成了一种奢侈行为——要不怎会有那么多人花大把钞票去健身房驾驭做工巧妙的跑步机呢?

从幼年开始直至青春岁月甚至青年时代,城市人如机器般花大量时间用于往脑袋中灌输“有用的”文字、符号,然后在写字楼里用脑中的文字、符号换取金钱以便生存。用脑过度便引起了精神方面的病症,荒谬变态的闹剧也不断由文明人主演。

城市,这个巨大的冒着滚滚浓烟的机器,正片刻不停地向前奔驰,一如重庆城外千年不变的长江。

乡村的关键词如下:僻静;清新;无邪。

那一股无处不在的自然气息虽无法洗涤所有肮脏的灵魂,但却能使长期浸淫其中的人自然而然地产生抵御浮华的盔甲,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乡村人遵循着朴实的自然规律,年复一年地过着单调生活。岁月将他们的脸刻画得千沟万壑,将他们的皮肤染成黝黑或古铜,将他们的双手弄得粗糙而宽厚。

乡村的四季是真正的四季,绝不像城市那样四季的变化只表现在天气的变化上。春天是在凛冽的寒风将尽未尽时来来临的,空气中混合着新生命破土而出的清脆声音,山谷里开始有积雪融水汇聚成潺潺河沟。孟夏时节,就如《吕览》里所述:是月也,聚蓄百药;糜草死;麦秋至。北半球的夏日白昼时间很长,孩子们顶着烈日在金色的麦浪中奔跑、欢呼、嬉戏,不必回答生命的意义,不会被责备玩物丧志。城里人不配说金秋十月,他们只能从电视上看到“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奇景。秋天是真正属于乡村的季节。终年忙碌的农人嗅到黄澄澄的稻谷散发出的沁人心脾的清香,他们幸福地笑了。冬天是寂寞得可以听到呼吸的季节,也是热闹被升华的季节。衰草枯竹,残枝败叶,乌鸦鸣,野鸭叫,雪花如同九天玄女般飘飘洒洒逸落于大地。狗吠有一声无一声地回荡在山谷,漫长的冬天把乡村扮成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屋内的火炉旁围坐着老实巴交的农民。旧历新年并不花哨却极有气势,乡村人烹羊宰牛杀猪剖鱼宴请亲朋好友,没有冠冕堂皇的高雅祝辞,只有混合了淳朴热情的琐言碎语。

炊烟袅袅升起,乡村从酣睡中醒来,平静地摊开双手任凭阳光肆意抚摸。生命在循环中渐渐老去,纯真的幸福渐渐累积起来,化成如花的笑靥开放在唇边。

 

 

我的政治老师说,新事物的诞生和发展是一个无比艰辛的过程,它总是受到刁难、阻挡。

互联网在国内的发展倒是印证了上述观点。

在最近几年,我们可以看到无数“专家”、“学者”之类的家伙一边享受着互联网带来的便捷,一边义正辞严痛心疾首地诉说网络之危害,大声疾呼救救孩子,好像互联网真的是洪水猛兽一般。淫秽也好、反动也罢,仅仅以其中的些许缺陷就全盘否定之,这种因噎废食以        偏概全的做法显然不应该是“专家”们的作风。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仍有看黄书堕落的,有信邪教堕落的,也有沉湎赌博而堕落的。而互联网刚浮出水面立马就成了众矢之的,看来旧中国那套闭关自守的思想仍然深入人心——特别是深入某些专家之心,毫不客气地说,这些专家的做法非但没有“救”到孩子,反而是“害”了孩子,也害了整个国家,我怎么也看不出更无法想象,在如今这种打着“素质教育”幌子而大行“应试教育”的模式下脱颖而出的学生如何去振兴国家振兴民族。

正规的网吧不让未成年人进入,这不仅乐坏了黑网吧的老板,同时也酿成了太多的悲剧惨剧——黑网吧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教育部门对此应负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他们没有给未成年人营造一个健康、安全、科学的上网环境,只是一味地“禁”,不停地“堵”,结果却适得其反。他们将“求知”这么伟大而有趣的事改造成了喝黄莲水。大部分人都要结婚生子,但所有人都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婚姻交给别人包办。

当我看到那些成绩优异的学生坐在电脑前捉襟见肘的窘况时,脑中感受到这种高分低能者的悲哀。科技与教育在此撞车,而我们是车轮下的牺牲品。

朋友说我的观点太偏激。

我惊愕,然后说:偏激是年轻人的权利,当某一天我们不再年轻,想要偏激都无能为力了。

 

 

这是一个作家辈出的时代。

传统作家、新青春派作家、网络作家、美女作家、少年作家等等争先恐后地跃上舞台兴云弄雾,似乎,文艺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这个鱼目混珠的人群中,高尚与卑劣并存,韬略与浮华同在。拿国内的情况来说,“用身体写作”的卫慧和知识渊博、以证据骂人的李敖同被称为“作家”,这绝对是对李敖大叔的亵读。由此看来,想混入这个数目庞大的群体并非难事,戴上了“作家”这顶帽子后也不见得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无论如何,“作家”是一个非常暖昧的词。

生产力的空前发达使人们的生活节奏变得和轰隆的机器一样快,于是,“快餐读物”招摇过市,公交车,地铁站里或是席梦思床上,人们一目十行地在无厘头“幽默”中会心欢笑,在廉价爱情中寻觅美女帅哥,在篇幅短小的故事里发现“禅机”、“哲理”。不幸的是,时间这座大工厂很快就会将这类读物收回车间,辗碎。这类读物的作者通常是不在乎名的,给钱就批量生产——当然,要是顺便出了名就算双喜临门了。

队伍庞大的传统作家最近似乎陷入了低潮,看着自己呕心沥血写出的东西无人问津,恐怕他们真的要吐血了。就我个人而言,早就被语文课本上的所谓“名家名作”弄得苦不堪言了,哪还敢再去买来拜读呢?这类文章创作起来大抵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开头中间结尾主题中心思想感情都是模式化了的,即使创新也只是在文化囚笼里进行有限的相对的创新。他们的著作靠着这样那样协会的扶持以及官方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印量销量都极为惨淡——当然,以销量来衡量书籍的价值显然不科学而且甚至是亵读文学的。但是如果没有一定范围和一定量的读者群,传统作家凭什么来继承和发展中国文化?余杰写《余秋雨,你为什么不忏悔?》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此之前以及之后,文人相轻的情况不绝于耳。还有一帮传统的三流作家,公然以“骂过某某、打过某某”为噱头和卖点进行无聊炒作,在国际上,文学大奖普遍蔑视中国文学。综合以上种种,我想,这年头如果能产生不朽之作还真是怪事。

少年作家无疑是最近几年才异军突起的一支不可忽视不可小觑的力量,专业评论家们企图用看“方仲永”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天才”,可事实却让他们大跌眼镜——少年天才牛着呢!又出书又出名,上电视上杂志,搞签售拍广告,忙得不亦乐乎,俨然是大明星的架式。评论家们马上表示对少年作家所写的东西不屑一顾,并从生活阅历、思想深度、文化内涵等方面运用专业术语展开猛烈攻击——似乎少年人写成年人生活才叫“正统文学”。少年作家们懒得陷于无休止地纷争中,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出版书籍,印数同样令传统作家望尘莫及。有些家伙瞄准机会,努力使自己与大红大紫的少年作家挨上边,然后借机炒作,结果当然是不小心捧红了不该红的文字垃圾。其实,媒体、当事人、出版社都心知肚明,只有一帮痴心读者被糊弄得晕头转向的,不知不觉中口袋里的钞票又少了一部分。

美女作家是合法的淫秽作品制造者,也有人称之为“精神妓女”。她们很忠实很原汁原味地记录了大量闺房趣事。她们的作品及为人被大多数男性所不齿,然而我们知道,她们的读者只可能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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